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便从床上醒了过来,这是年轻时候的我所完全不能想象的正常作息。
该说是拜严格工作所赐,我因此不得不每日像上学时候那样早起,只不过现在的我不再会感到学生时期的那种来自学习的压力。
......
妻子和我分房睡,我并不知道她醒了没有,以及今天她什么时候要去上班。
看了一眼她的房门,洗漱完穿好衣服后,我先一步出了家门。
我先一步到了学校,因为从今天开始放为期两天的月假,这个时候的校园内除了门口保安以外没有任何人。
我没吃早饭,直接去往昨天他们约定好集合的地点先行等候。
找了一处可以等候的座位,我坐在上面拿出了手机,看着曾经记录过自己写过文字的备忘录来打发时间。
虽然没有早饭的能量补充,但我的大脑仍随着文字所蕴含的情感而富有活力地转动着。
说来我不是不想吃早饭,而是年纪上来后肠胃开始不好,一旦醒来吃了东西,腹内就像被塞了一团不断滚动着的麻团一般难受,自从不知何时起,我就开始不吃早饭。
都说不吃早饭对胃有影响,然而我现在还是活的好好的。
再多么富有情调的文字看了数遍也会失去其原有的趣味。
等待时间过长,看着手机的我开始无聊了起来。
看了眼现在的时间,还只是六点,距离约定好的六点半还有半个小时。
为了打发无聊,我开始在这个平日间逛了不知多少遍的校园内胡乱地走了起来,因为要注意是否有其他任课教师过来,我基本上都在大门前的范围内活动。
清晨的无人校园,静得让人感到可怖。
空无一人的花园内被还未睡醒的天空染上暗蓝色的阴霾,晃动着的灌木比看到不断蜷曲圆滑身躯的蛆虫还要感到渗人。
没吃东西的我竟不知为何生出了一抹呕吐感。
......
就在我用吞咽口水来抑制难受的时候,眼前的灌木被闪烁来的人影带走了注意力。
“你......”
你怎么会在这里?
但是话语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去。
站在我面前的,出乎意料的是妻子。
“啊......”
对方在听到我的动静而转回过身,我在看到对方的样貌后,不禁漏出了声音。
是年轻时候的妻子,并非是年已四十的那位中年妇女,站在我面前的,是看似起码有二十年前样貌的......
星野宁宁。
倘若跨时空的邂逅,就仿佛是上帝于我这个愚昧的年纪开了一场青山刚昌式的玩笑。
除了满腔的苦涩,感受不到任何欣喜。
“你是......?”
面前出现她从未见过的中年大叔,望着我脸上饱含沧桑的法令纹,星野宁宁面露疑惑,看样子她并不认识我。
“我被人叫做小艾咪,这个学校的老师,你在这做什么?”
“学校?老师,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就突然到了这里。”
她突然表现出很慌张的模样,对我的态度也毕恭毕敬起来。
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。
也罢。
“不知道怎么回事?怎么说的你跟从别的世界来一样。”
“不知道,可能吧。”
哈?
对方所展露的全然不觉让我差点难以说出任何话。
“不是。那我问你,你以前有过这样的经历吗?”
“以前?”
被问到的星野宁宁想了一下继续说道。
“好像有,我记不太清。”
“也是在学校?”
“好像是的。”
......
这么一说,我好像明白了。
大概,只是大概。
说不定,她正是处在那个思春年华,所以才会像那时那样,与那个时候的我一同被困在那个被囚禁的世界吧。
正如她现在来到了这里。
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后,我给了她告诉了她那个时候类似的话——
“放心吧,你既非是被绑架,也并非是被囚禁,你早晚能够回家的,安心等待那个时候的到来吧。”
大概是被突如其来的现状搞晕了头脑,星野宁宁没有说话,沉默着对我点了点头。
等待那个时候的到来。
话虽如此,到什么时候就算是经历过一次那件事的我也不能确定。
在此之前......
“我今天还有工作,你要去哪?你要不......”
跟我一起。
但是话说一半没能说出口。
总感觉有失分寸,不说是我过会儿就要去参加学生的葬礼,就单从社会层面来讲,一位四十岁大叔让花季女生强制待在自己身边,这种事传出去少说要蹲几年牢。
......
即便如此,不知为何,我也还是继续说出了口。
“你要不跟我一起走吧。”
“......?”
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,对方露出了古怪的神色。
我连忙解释道。
“不是,是这样,我知道你的情况,也曾经历过和你相同的事情,有什么帮助或者问题,你可以随时问我,我能确保到你安全地离开。”
“是这样!”
一副大彻大悟的神情,果然是对我有什么奇怪的误解吧。
总觉得这样的桥段好像在哪里见过,但是具体内容,那就像昨日之梦一般暧昧不清。
“艾咪老师?你在这啊,大家都已经准备出发了。”
我“嗯”?地转过头,是出事学生的年轻女班主任仲村老师,她对我挥挥手,示意不远处的大门口,其他老师在此刻都已经汇聚在那里要坐上校车出发。
我回应着点点头,随即询问旁边局外人星野氏的意见。
对方似乎同意了跟我走,缄默着跟上了我的脚步。
到了校车面前,一众人看我到来后,排着队上了校车,队末的校长看到我身边的陌生面孔,疑惑着向我问星野氏的事。
“艾咪老师,这是哪个班的学生?”
“啊不是,她......她......”
她是?
结巴了好一会儿,我才好不容易编了个还算合理的理由。
“她是我亲戚家的孩子,因为出了点情况,现在来投奔我。多带一个人应该没问题吧?”
“原来是这样,无妨,我们先上车,上车吧。”
校长笑着冲星野氏点了点头,大概他是觉得星野氏的到来比较能撑场面,而且能够多一个人干事吧。
对此不知道的星野氏也是含糊着回应了他。
就这样,我们上了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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